乒坛莫仔
莫仔姓莫，叫什么名，我不知道，只知道他是学院一退休教员的儿子，因为乒乓球球技了得，一向为我所仰慕。
莫仔打球，不似我们对输赢锱铢必较，最为讲究身法、腰法、腿法、步法，然后才是臂法、手法、腕法、指法，最后谈得上技法、战法。看莫仔打球，是一种享受，那种忽远、忽近、忽左、忽右、忽前、忽后、忽高、忽低、忽上、忽下、忽快、忽慢……总之是翩跹翕忽。与他如统一只灵动的蜘蛛般舞动的身架对比，站在球桌前的我，却似一只螃蟹，厚重的装甲因为无须肉搏而成为累赘。经常看见莫仔的超脱潇洒，我就禁不住赞叹，乒乓球行为原本能玩得这么美！
前些年，我退出羽坛，插手乒坛，起头关注莫仔，知道他在中山年夜学念书时曾打过校队，获得过省级教练真传，学球伊始即走在正途上，结业后仍然热衷此道不辍。
既然涉足乒坛，我当然不无长进之心。最初我约过莫仔打球，看在老爸体面，他也与我虚晃几拍，其实难为他了。我更多是从旁看他与高手对战，模拟他做出的标致动作，暗自揣摩比划地“偷师”。说莫仔是我的“乒坛偶像”，也不为过。
功夫荏苒。也许我有些长进，也许莫仔在年夜院里找不着陪练，偶然会打电话来约我。这时，我真有些“受宠若惊”，必早到十分钟，以示尊敬。尽管他是晚辈，但在球技上尊他为师，我心甘情愿。只是，少则半小时，多则一个钟头，他没有不迟到的。见我傻等，他便轻描淡写道：“没法子，我女儿拖了我的时刻。”算作诠释。
我出格爱护保重与莫仔打球的机缘，尽心全力，全神灌注贯注，诚心诚意打好每个球。他则象是在做年夜赛之前的筹备勾当，也象是在舞台上表演球技，打来不觉写意。最让我不忿的是，有些本应该他拣的球，他站着不动，只好我去拣。不外，我仍是容忍了。事实下场，能与高手过招，对我来说还真有些“豪侈”。
日月如梭。逐步，我能与莫仔拼几个回合了，有时甚至还能赢下几盘。每当这时，我不敢相信这是真的，隔着桌子，叫：“莫仔，尊敬对手，不要打假球呀！”他撇一撇嘴角，也不说啥，模拟仍是不去理会比分，虚伪着他在球台何处的潇洒。收拍后，我虚心地问：“莫仔，你看我的球，比来有没点前进嘛？”他冷冷地道：“没啥前进，仍是老样子。”这样的回覆次数多了，我终于禁不住反问了一句：“我既然没有前进，怎么有时竟能赢你？”他当即回应：“你没有看出，我此次是专门操练砍式削球的吗？”然后用居高临下的口吻：“我要赢你，太轻易了，没意思。你要想前进，就得象我，到广州市各年夜乒乓球俱乐部去走动，会会高手，领教各类门户。你这样成天窝在学院里，哼，想前进都几难！”
莫仔说得对，要想前进，真得出去打拼才行。只是，我打球主若是健身，到外面去跑着打，我还真提不起劲呢。
春节某晚，学院乒乓球室可贵地聚积了校内校外十几号球友，好不热闹。莫仔也来了，一付佼佼不群的模样。我知道，这晚人多，输了有损人气，莫仔不会拿输赢不妥回事的。果不其然，莫仔奋起神威，砍瓜切菜一般，连将多名骁将斩落马下。轮到我上场，虽自认与他不是一个档次，但却抱定一付输球不输人的心态，力拼死磕。五盘三胜的球，莫仔摆布开弓连拉带抽，轻松拿下头两盘。我不气馁，逐步顺应了他的球路，削曩昔的球又急又转，令他失踪误几回，进攻越来越坚苦。我连扳两盘后，全场为之纷扰。决胜盘，莫仔祭出看家本事，我更打出超水平。我的执拗，不仅超出他的想象，也超出他的承受。他垮了。他黯然换去球衣，提前离场。望着他离去的背影，我欢快不起来，事实下场，这是“众目睽睽”的角逐。
第二天，莫仔打电话来约我，我本有事，但想到昨晚刚刚灭了他的威风，欠好拒绝，就问：“好吧。你说时刻？”电话那头，他随口道：“那就下战书四点半吧。”
我按例提前十分钟加入。莫仔迟到十分钟。此次我不能不暗示一下不满了：“喂，四点半是你自己定的时刻，怎么又迟到？”
他诠释：“我女儿……”
我真的不欢快了。几年前他女儿小，我无话可说，今天他女儿已经上学了，还这么诠释，谁信？！
“不就是打球吗？迟几分钟有啥了不起。”他倒先来了脾性：“你要不想打，我这就走人！”
他没有走。我也没有走。
我们关起门来，讲好打十盘，功效五比五，分庭抗礼。
他要求再加赛五盘，二比二之后，角逐又被拖入决胜。令我没有想到的是，这一盘他垮得那样彻底，场上的打成了十一比一。
他还要再打，我砌词家里有事，没有承诺。
莫仔的球，如武宫正树的棋，讲究的是“宇宙流”的“年夜模样”，落拓不羁。然而，赢球和潇洒，跟鱼和熊掌一样，不能兼得。他可以继续演示他的潇洒，但想赢球，就得学我，从拣球和守约做起。
